第十二章 雪大如席 (第1/2页)
　　
　　这是块被废弃了露天看台，上面零零落落洒了些早已被吹干了的浅白色昆虫粪便，原本光洁的铝制护栏上锈迹斑斑，钓上了些昆虫的遗卵，在风中摇晃个不停。
　　
　　父亲没有理睬在后面追赶他的新阳，只是信步一纵身跳到了看台上，缓缓地向上面走去。新阳也跑到了看台边上，可是被眼前这摊乱七八糟的东西恶心坏了，只得小心的避开他们，尽量踩着还能看得清灰白色的地面，慢吞吞的爬了上去。
　　
　　父亲站在栏杆边上，只是低头注视着操场上凌乱肮脏的尸体与汽车废墟的残骸，并没有对新阳说一句话，新阳也不懂该如何开口，只能陪着父亲，自己心不在焉、东张西望了起来，心里开始准备起父亲的问话。
　　
　　“哎~~”过了好一会，父亲才轻悠悠的吐出口气，在严寒的空气中慢慢变成了一小团白色雾体，弥散消失开来。然后用他那厚实温暖的手掌轻拍了下新阳肩膀，终于缓缓的开口问起话来：“你知道为什么那边篝火还亮着，他们还不睡？不要想，快点说就是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恩，他们在等待新领导者的命令。”新阳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道，心里却害怕担心了起来，暗自揣摩着“难道是怕刚才局势不好控制，才引我到这，方便他下手吧？应该不会吧？应该不是！父亲不是那种人，我也不是威胁，只要跟他解释清楚了，一切就都没事了。”虽然心中这样想为父亲解释，脚却不受控制地慢慢地，不发出声响的挪了开来。
　　
　　“你看这些原本勇猛异常的蠕虫，为什么最后却死在自己的手里？”父亲又问道，语气比刚刚加重了几分，却显得非常笃定了。
　　
　　“他知道答案，偏偏却要从我口中说出。”新阳虽然腹诽着，但是不敢说出来，只能老老实实的答道：“它们的头儿被我干掉了。”
　　
　　父亲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，再也不复刚刚温文尔雅，镇定自若的样子，用手指着新阳鼻子骂了起来：“你既然都知道，那为什么把事情办的一塌糊涂？篝火前你非要我提出来你当市长了？你以为就这么瞒着回去，大家又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？你蠢，别人不蠢！他们会从此以后想尽办法的在我们两个之间制造矛盾，给自己谋取利益，到时候我们俩就会害怕，就会内斗，就会有小派别，就会有自己的一批部下┄”
　　
　　看见新阳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，父亲一下子脸都气得通红，给了毫无防备的新阳当胸一拳，愤怒的把自己儿子打趴在地上，激起尘土飞扬。
　　
　　“你不要想当然的以为你胜利了就好了，到时候你的那批部下就会要求论功行赏，问你要权要粮食要女人，那时候你是给？还是不给？不要以为你给了就完了，就清净了，到时候他们自己内部又会斗起来，互相攀比，讨你的喜欢，把原本有限的资源浪费在内斗争宠上，也许一年两年还行。不出五年落日城资源就会被分散，被瓜分，被自己人铺张浪费掉！你现在懂为什么仓库的钥匙只有一把吗？就是除领导者之外，没有人再有资格能够分配！”父亲看着正躺在地上，睁大眼睛思索他刚才那段话的新阳，怒气好像也慢慢消了下去，没有再做出什么动作，只是干等着新阳说些什么。
　　
　　“那是不是这就是你抛弃母亲的原因，因为她有兄弟姐妹？”新阳开始慢慢地问道。
　　
　　“是。”父亲没有犹豫就脱口而出。
　　
　　“那是不是你让我跟小七从小在一起，只因为她是孤儿？”新阳的心也一点点冷下来，但是还是继续问道。
　　
　　“是。”父亲依旧没有犹豫。
　　
　　“那是不是我可以从小看各种书，被人耐心的教导我各种知识，而别的孩子包括小七只能认识一个个拆开来的字，只能读《落日城守则》的原因？这样我就比他们懂得多，看的远，我就能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，而他们只能依靠我，我就是那个独一无二、孤独的领导者？”
　　
　　新阳慢慢抓了把碎石捏在了掌心，让它们慢慢用刺破掌心的疼痛告诉自己这是真的：在人类最后的时刻，只能用愚昧大众来维护大众最低限度的生存，让他们没有思想，浑浑噩噩的活着。但是这样的人类，又与战前饲养的猪狗何异？
　　
　　父亲也是惨然一笑，猜透了新阳的想法：“你是不是想说什么从书上看来的教化民众，让他们向善，向美？那真的都是狗屁，你知道人类是怎么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吗？就是因为教化，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。但是可惜的是人类的本性是自私的，自己有了思想便想强加于别人，便引发了意见分歧，便争吵，打斗，最后战争。最后玉石俱焚，最后更可怜是都认为自己是玉，别人是石，自己的牺牲是崇高伟大的！”父亲开始发笑，一点点渗人的声音从嗓子口冒了出来，萦绕在新阳四周，慢慢加粗，最后竟然笑得直不起身来。让坐在地上的新阳如五雷轰顶一样，现实，真的是那样吗？
　　
　　
　　
　　（本章未完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