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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纸灰飞作白蝴蝶

第十章 纸灰飞作白蝴蝶 (第1/2页)
  
  卯时破晓,殳莫推了房门迈步出去。昨夜强行捺下心神,睡得不安不稳,索性坐在榻上走了几遍内力,方才舒爽。瞧着时辰尚早,预备着寻个没人地界儿趟套拳,不曾想才出门转到中堂,便一眼看到小五与几个家丁正忙得热火朝天。
  
  八仙方桌上一字排开十六碟细釉白瓷盘,里头装的尽是那熊掌、鹿茸、象鼻、豹胎、鱼翅、海参、裙边、干贝,中间两坛子“新丰酒”。瞧这架势要招待的可不是一般人物,只是这时辰不对,鸡叫了才没一会儿,哪个饿死鬼如此亟不可待?
  
  殳莫经这十几日,早已厮混开了,凑上前去问道:“这是作甚?有贵客要来?”小五忙得脚不沾地,白了他一眼道:“少在那胡说,今儿个是老爷的忌日,咱们要上坟扫墓去!你来的正好,去将东厢房那些银箔纸钱搬到门口马车上。”殳莫这才明白过来,嘴里答应着抬脚朝东厢房走去,进了东厢房入眼便是好大一摞子纸钱,银箔折成那元宝样整整齐齐码叠在一大黄纸袋里。看上去颇为壮观,其实倒没甚重量,殳莫只一趟便搬个干净,又帮着小五将酒菜祭品装好,堆在马车上。约莫着又两刻钟辰光,见一干事物已准备妥当,小五方转到后头禀告去。
  
  没一会,白弃尘便行将出来,一身银锦,头扎白绢,素着脸。殳莫一见着他,昨夜本快忘干净的事儿又自脑中蹦了出来,偷眼仔细端详,见那人神色无异,依旧是那寡淡模样,唯有眼皮略有些肿。瞧着这张脸,殳莫禁不住心尖细弦一抽,热血上涌竟是漏了拍呼吸,赶忙将脸挪向别处。
  
  白弃尘出了大门,见殳莫垂头背手立在马车边上,倒有些惊讶道:“你倒是起得早,也罢!今日你也随我去吧。”言罢便进了马车后头的青帘小轿,瞧这言下之意,原本却是并未打算搭上殳莫。小五“噗”地轻笑一声,跳上车头一扬鞭,对着那呆头鹅戏谑道:“喂!你还上不上来?我这里走了,你甩腿跟着吧,左右你腿长,估计也耽误不了!”殳莫被这一出闹得好生不自在,拿指头蹭蹭鼻子尖,大大咧咧坐上车头自嘲道:“听少爷意思,我这是赶巧儿了?”小五瞥了他一眼笑道:“可不是么!我们五个俱是伺候少爷多少年的了,给老爷上香祭坟这事,在少爷眼里最重要不过。你拉着脸这般苦闷作甚!”说罢一甩鞭子,驾着马车沿大街一路朝北边驶过去。
  
  殳莫窝在车头默不作声,倒不是因着小五讥讽,以他这般厚脸皮如何在乎那点言语。而是自打昨夜瞧见白弃尘脆弱模样,殳莫便如护雏的老母鸡般,生出好些个怜惜,总觉得白弃尘单叫自己瞧见那光景,对自己也定当与别不同。如今看来,在白弃尘心中,莫说小五,便是那四名轿夫亦是比自己重上一等,心中好生不痛快!早忘了自己爬房偷窥地无耻行径。
  
  辰光尚早,一路上瞧不见几个人,皆是些抗包担菜的小贩子。小五驾着车径直出了北门,殳莫回身望去,那顶小轿跟在后头,并未落下多远。心头一怔,这几个轿夫看似身形稀松平常,脚力倒是极好。又行出几里地,远远瞧见一个山包,小五此时已拐出大道,沿土路七弯八扭岔将上去。山面远远望着,披了嫩绿一层草芽,山花淡白柳条深青,瞧这山型不高,风景倒是不错。此地殳莫未曾来过,是以一路无话暗自记下。没多时,行至一块平地,小五勒了缰绳,跳下车来,想必是到了。殳莫跟着跳将下来,转了身瞧见远处一座石墓坐北朝南正修在这平台之上,这便应是白家老爷之墓了。轿子还未到,殳莫转身四周眺眺,心头惊讶起来。
  
  这山头石墓比寻常百姓是豪华了些,然毕竟商贾之流,是以规格也并不出众,可若是放大来看,便有些意思了。但见平台背靠高耸石壁,前头尚有略矮两座山头,东西两侧亦有凸起山包,竟是“朝山、案山、护砂”俱全,当得算上佳之风水宝地。看来这白家做事,高明的很,既不哗众取宠,也不委屈自己,又想到中堂那“代起儒风”的匾额,咂咂嘴暗道:“这商贾若是有了才学,当真是厉害!”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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